作者摩托车被大妈碰倒后，大妈起初耍赖不赔，后在监控等证据面前不得不承认错误并赔偿，事件揭示“别人的东西不能随便动”的基本规矩需被遵守。
七月的风卷着蝉鸣撞进景区停车场，我蹲在20多万的本田CBR600RR旁，盯着倒在地上的头盔直叹气。车把上还挂着没来得及收的水壶，后视镜里映出远处大妈的身影——她正踮着脚拍摩托车坐垫，花衬衫被风掀起一角，露出胳膊上的银镯子，在阳光下晃得人眼晕。
“大姐，这车金贵，您别碰！”我冲过去时，她正用指尖戳了戳皮质坐垫，像在挑挑拣拣商场里的沙发垫。听见我喊，她回头瞪了我一眼，手腕上的镯子磕在车架上，发出清脆的响：”这破玩意儿怎么不经坐？我闺女说了，软乎的才舒服。”
这是暑假的第三天，我骑着刚买的机车带女友来爬山。停在观景台边的空位不过十分钟，转身去便利店买冰饮的工夫，回来就看见车歪在草坪上，头盔滚进了灌木丛。更离谱的是，始作俑者正站在车旁，举着手机自拍——她刚才坐过的坐垫上，还留着两个清晰的臀印。
“您这是……”我攥着冰饮的手在发抖。大妈把手机收进碎花布袋，拍了拍手上的灰：”我就坐会儿，又没咋地。你看这草多软，比我家里沙发还得劲。”她身后的游客开始窃窃私语，有位戴眼镜的大叔试图劝：”大姐，这是别人的私人物品，您……”
“要你管！”大妈突然拔高了嗓门，”我退休前是小学老师，教了三十年书，什么规矩不懂？”她指了指车把上的水壶，”我还帮他把水壶收好了呢！”可那水壶明明被她碰倒在地上，壶盖摔裂了，凉白开混着泥水流了一地。
我深吸一口气，掏出手机准备报警。大妈见状急了，上前抓住我手腕：”报警干啥？多大点事儿？我赔你钱还不行？”她从布袋里摸出钱包，抽出一沓皱巴巴的钞票，”我闺女说现在年轻人讲究’体验’，我这不正给你们制造’意外惊喜’呢？”
“体验？”我指着倒在地上的摩托车，”您碰倒的是20多万的车，头盔是定制款，光定损就得一万八！”大妈的脸瞬间白了，手指捏着的钞票簌簌往下掉：”一万八？你吓唬谁呢？我就坐了三分钟，至于吗？”
景区保安闻讯赶来时，大妈正瘫坐在石凳上，攥着我的衣角不松手：”小伙子，我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折腾。我闺女在外地工作，我要是出了啥事儿，她不得急死？”她掏出手机翻通讯录，”我给你找我闺女，她是大律师，肯定给你个说法。”
可等了半小时，她闺女的电话始终占线。大妈的情绪渐渐从撒泼转为耍赖：”你们这是讹人！我就碰了一下，车又没坏！”她指着摩托车的仪表盘，”你看，转速表都没掉！”我蹲下来检查，发现后胎被她坐得有些变形，刹车线也被蹭松了——这些损伤，够换半条轮胎的钱。
“您要是真觉得没问题，咱们去4S店做个检测。”我掏出手机准备叫拖车，大妈突然跳起来：”不去不去！我晕车！”她捂着肚子原地转圈，”我早上吃了降压药，现在头晕得厉害……”
围观的人越来越多，有位带孩子的妈妈轻声说：”这老太太，怎么跟我家小孙子似的，犯了错还耍赖。”另一个大叔接话：”可不是嘛，我家闺女上小学时，碰倒了同学的铅笔盒，哭着喊着要赔。怎么到老了，倒把规矩全忘了？”
最终，保安叫来了景区管理处。工作人员调看了监控——画面里，大妈明知道车旁有”禁止倚靠”的标识，还是挨着我刚停的车坐了下去。面对铁证，她终于蔫了：”我就是……就是看这车好看，想坐会儿……”
“那也不行。”管理处的王主任把定损单拍在桌上，”您碰倒的车，维修费用一万八，您得赔。”大妈盯着单子上的数字，手指绞着衣角：”我……我就一个月三千多养老金，哪赔得起？”
“您可以分期付。”王主任语气软了些，”但必须签协议，三个月内还清。”大妈咬着嘴唇不说话，我看着她鬓角的白发，突然想起母亲退休后帮邻居带娃的模样——那时的她，连帮人拎袋米都要记在小本子上，生怕占了便宜。
“算了。”我叹了口气，”您把头盔赔了，车我自己修。”大妈猛地抬头，眼睛里泛着水光：”真的？”我点点头，捡起滚进灌木丛的头盔，用纸巾擦了擦上面的泥：”您要是真过意不去，以后看见别人的东西，多问一句’能不能碰’。”
大妈接过头盔时，手还在抖。她小声说：”我……我闺女总说我’老小孩’，今天……”她没说完，转身往景区出口走，背影佝偻得像张旧弓。
那天晚上，我在朋友圈发了段文字：”今天遇见位’老小孩’，教我懂了个道理——有些规矩，不是写在纸上的，是刻在良心上的。”
评论区炸了锅，有人说”活该”，有人说”可怜”，更多人留言：”希望她闺女能看到，别让老人再犯浑。”我盯着手机屏幕，突然想起母亲常说的话：”人越老，越要守着点’分寸’。”
后来，我收到了大妈闺女的微信。她先是道歉，又说：”我妈这辈子要强，退休后总觉得自己’有本事’，没想到栽在这儿……”附言里还转了2000块钱：”先垫上修车钱，剩下的我慢慢还。”
我回她：”不用了，您妈已经明白错了。”放下手机，我望着窗外的月亮，突然懂了——所谓”规矩”，从来不是束缚，而是保护。它保护别人的劳动成果，也保护我们自己的体面。
就像那辆倒在地上的摩托车，它没说话，却用伤痕告诉我们：有些人的”规矩”，是拿别人的损失当筹码；而真正的规矩，是懂得”别人的东西，不能随便动”。